在遇见追捕会的事情过去后,二人策马西行。安奈林再度提高了警惕,还是免不了引起一些行路人的注意,那些人多是商队,拉着马车上的商品正要去赶集市。
其中也有人邀请他们同行,但都被安奈林拒绝了。
这些天来,安奈林和少女尽量在村庄附近的空地露营,菲纳斯西部的乡间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旅馆。现今二人已经可以合作在野外生存,每次都是少女捡来柴火,他用火镰生起火堆,然后清出一片空地,拿出毯子来铺好铺盖。
安奈林一直没有放弃练习弓箭。在无数次失手以后,他已经可以平稳地射中猎物。
他们大多数的时候,中午也会休息一会,运气好的话安奈林就会人品爆发猎到之前阿尔瓦林第一次给他们射的野禽。
今天,他们已是动作麻利,迅速至极:在一番分工合作之后,那种鸟不鸟、鸡不鸡的东西已经被他们拔掉羽毛,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安奈林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开始吃午饭。这是他的劳动成果,于是撕了一只腿开始啃起来,鸡肉味嘎嘣脆。少女一如既往的坐在地上,也不嫌脏,小口小口地吃着鸡肉,又拿出水壶喝了一大口水。这就是没有调味料的下场。
在他们正经地吃着午饭的时候,安奈林忽然听见草丛里窸窣的响动,得益于这几天的野外生活锻炼,他一直警戒着附近的风吹草动。安奈林的神情忽然紧张起来,现在他们可是离道路不远,照理说是不会有什么人无缘无故出现他们在这里的。
莫非是强盗?
安奈林按捺不住,直接就把剑抽了出来,这把短剑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他示意少女躲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喊道。
“是谁在那里……别鬼鬼祟祟的,快出来。”他单手拿着短剑,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不要过于紧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用弓箭射你了。”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草丛里现身,安奈林下意识觉得好丑。那东西有着灰色的皮肤,整个身子伛偻着背,脸上的五官扭曲着,长着一双残破尖耳朵。
看来这就是地精了,或者说哥布林、小鬼一类的东西。
地精衣不蔽体,仅仅穿着一条兜裆布差不多的东西,一手拿着一根当做武器的木棒,另一只手指着还叉在火堆的烤鸡,口水横流。
“肉!好吃!肉!”地精用扯着尖锐的嗓子叫喊着,又指指自己张开的血口,“肉!要吃!”
安奈林用剑对着地精,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怎么用剑来战斗,购买的原因也只是防身需要,能吓唬吓唬别人最好。安奈林玩过一些比较硬派的冷兵器格斗游戏,比如说某号称第一的正在同步服务器游戏。不过他只会学着游戏里人物的动作,然后摆出帅气的造型。
“不许再靠近一步!”
安奈林左脚向后一步,右手执剑向前,剑尖朝上。
一时竟想不起来这是哪个流派的起手式了,反正这是安奈林从某游戏或者电影看来的,他也仅仅只会摆个Pose罢了。
“好吃!不给!死!”
地精对不能吃到烤鸡而愤怒,嘶吼着举起木棒朝他冲来。
这个地精看来十分饥饿,冲过来的速度非常快,才只有大约三秒的光景,一下子就近了安奈林的身,举着起木棒就朝他脸挥了过来。
“卧槽,来真的。”安奈林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好在他人高马大,行动敏捷,一下就用轻巧的短剑砍中地精挥过来的手臂,随即横蹿到地精左边。下一秒,那个地精就像没有察觉到伤口的样子,又侧过身来挥动手中的木棒,极速朝他的胸膛打去。
“妈的!”安奈林怒爆粗口,一下朝着地上翻滚,企图躲开这一下。
“砰!”木棒从他的头上掠过,结实地打到了边上的树木,树叶纷纷飘落。
安奈林手脚并用从地上爬着动起来,模样十分狼狈,他大口地喘着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刚才拿一下打中。
他刚才要是被打中了,怎么的也得断条骨头。
安奈林扶住另一颗树站住身姿,然后拿着短剑,又开始摆那个起手式。
“来啊,畜生!”
地精大叫一声,再度朝着他冲过来。狰狞的面庞比之前更为可怖,整个嘴巴张开着,不断发出奇怪的喉音,听起来就像是。
“死,死,死。”
其实要不是安奈林根本不会用剑,他早就把这个生物给宰了。可惜自己的剑还不比人家的木棒长,使得他的处境更加危险。
安奈林不断得用手中的短剑格挡开地精的木棒,地精的攻击方式很简单,对方朝那边挥棒,他也朝那边挥剑。
几次交手,安奈林感觉手上的虎口被震地生疼,自己竟然落得下风。他咬紧牙关,“啊”地大喊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挥剑挡开地精的武器。
地精见状也是全力一击,金石相撞,安奈林手中剑被打落,落在一旁的地上。
结果他飞起一脚,再次利用身高优势,趁着这个空档,直直地踢中地精的门面,把对手踢翻在地,紧接着一脚将地精的武器踢出老远。
这下安奈林逆转了局势,不过这远远无法满足战斗的心理,面对倒地挣扎的地精。他恼火地踏在对手身上,使劲用脚去踩地精那张丑不拉几的脸。
“起来继续打啊,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啊?”
安奈林不断用脚狠狠踩在地精身上,这个原本旗鼓相当的对手,现在只能倒在地上。不断用还能挪动的手脚在土里甩来甩去,他突然记起了什么,抽出挂在腰间的钉头锤,对着地精脑壳来了一下。
“咔。”的一声传入耳膜,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安奈林看着地精身下流出的黑色液体,逐渐聚积成一小滩。
这是血?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手中的武器落在了地上。安奈林不敢再看地精塌陷的头部,无力地走到一边干呕起来。
死亡?安奈林从来没想过杀死一个生物是这么的反胃,一想到地精软趴趴的尸体,大脑就一片混乱。死亡不是嘴上说的这么容易的,他以为自己在游戏中见惯了死亡。认为这只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杀死敌人,敌人喷涌着鲜血,然后敌人倒下,再去寻找下一个对手。但实际上,游戏中的死亡是被做了许多处理才放出了供玩家娱乐的。
游戏可以杀人不假,但仅仅只是杀人而已,大部分游戏除了喷血这个最具有代表性的特征外,是看不到任何其他细节的,更别说天朝游戏都把血和谐成石油了,他居然把游戏代入了自己的行为。
真正的杀人,例如地精的死亡就伴随着疯狂的挣扎,这是一个活物的求生欲在作祟。同时还会出现骨折,打斗当中断手断脚不可避免;皮开肉绽,对方身上的旧疤新伤证明了这一点;内脏外露,肚子被切开的时候肠子就全漏了。还有内出血这种几乎无法用肉眼判断的伤害,在游戏根本是看不出来的,所以……杀戮从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安奈林不断干呕着,呛出了眼泪。见到战斗已经平息了,少女从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绕开倒在地上的尸体,把水壶递给他。
“喝吧,可能会好些。”
他也顾不得道谢,接过水壶就开始狂饮起来,让自己尽量不去想这件事。
安奈林到后来也没有再去碰那只烤鸡,两人草草的清理了一下痕迹,就骑着马上路了。
又走了一天,他们抵达了歇勒法斯市镇,这就是之前那些商人一直要去的地方,按照这个地方甚至周边王国的习俗,人们会把每个十四天到来的日子定为集市日,每七天则称作半个集市日。聂瓦河畔一堆没啥特色的房子——这种和安奈林之前见过的差不多——以及简陋的木栅墙组成了这个集市小镇。
事实上这种人类聚居地是最适合做交易的地方,一年到头总会有生意人造访,把各色货物运到这里来出售,以此来换取所需的生活用品。安奈林运气还算不错,正好赶上了这次集市日,他们这下可以补充物资了。
一个穿着板甲衣士兵坐在路口,用油石呲呲地磨着一把长剑,然后满意地挥了两下。几个小孩唱着歌谣经过他们前面,看见他们立刻尖叫起来,飞快地跑回监护人身边。
“恰斯人来啦,恰斯人来抓奴隶了。”
所以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这边,看到却只不过是两个少男少女,于是毫不在意地继续进行当前的交易。
忽然又有一个叫唤了起来,安奈林差点以为又有人怎么着了,只听见那人大喊大叫。
“快来看,领主大人要处决犯人了,就在那边!就在那边!”
听到这个消息,所以人都涌动着跑去观看处刑,希望能凑个热闹,安奈林和少女也被人流裹挟着,一路朝着镇子中心的广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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